在離余府不遠的煤礦之中,岳霆在沈君顧被人帶走之後,就伺機避開看守逃脫了出來。因為唐九爺成親,大部分的手下都去觀禮了,留在礦場的只是一小部分匪眾和一些礦工。
就在岳霆潛伏在暗處查看礦場人手布置的時候,熊七忽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旁。
「你怎麼沒去余府?」岳霆很是意外。
「我本來應該是去確認胡四的行蹤的,結果我手下傳來了消息,說已經按照計劃讓胡四搶到了幾匹馬,保證他會按時到達余府。我就沒什麼事啦!」熊七摸著自己的絡腮鬍子,想像著自己是運籌帷幄的諸葛孔明,搖頭晃腦地分析著,「我為什麼要去余府?等他們亂起來,最好打得兩敗俱傷,到時候我再出現,這樣豈不是起到定乾坤的作用?」
「定乾坤?就憑你?」岳霆撇著嘴,開啟了嘲諷技能。熊七在這麼幾年內成為余家幫的七當家,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。但想要翻身取代余老大,這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。
熊七也知道自己是習慣性地說大話,尷尬地輕咳了一聲,為自己辯解道:「不要小看老子啊!老子支持誰,誰就有可能是余家幫下一任的幫主哦!」
「哦?那你是打算支持曹三?」現在還沒到最佳的營救時間,所以岳霆還是有心思可以跟熊七扯扯閑話的。
「當然,曹三有家累有牽掛,就很好控制。」熊七客觀地分析著,「至於唐九……她並不適合余家幫。」
「此話怎講?」岳霆倒是來了興趣,畢竟他得到的所有情報之中,對唐九的評價都很高。
「畢竟她是個女人,除非她一輩子都當個男人,才有可能成為余家幫的幫主。她現在一成親,就會提醒很多人她的真實性別。」熊七並沒有性別歧視,甚至他對於唐九一介女子之身,居然能取得如此成就,也深感佩服。可也只是如此罷了。「唐九並不適合待在余家幫,她太過於耿直,玩不過曹三。這次事件之後,她最好能認清楚這個事實,從余家幫脫身,否則她的下場肯定無比凄慘。」
岳霆「哦」了一聲,表示聽懂了。他對唐九的了解肯定沒有熊七深,而熊七既然做出這樣的判斷,也說明了唐九身份的尷尬。
「對了,那個四眼代替你去跟唐九成親,你就一點都不擔心?」熊七分析完之後,終於忍不住八卦。
「有什麼好擔心的?一個大男人能吃什麼虧?」岳霆根本不當回事。沈君顧再弱,也是個男人啊!
熊七摸了摸鼻子,心中默默地同情著沈君顧。那唐九可不是普通妹子,不是誰都能消受得起的。
在熊七的暗中幫助下,岳霆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關押的士兵們解救了出來,迅速控制了整個礦場。岳霆看在士兵們沒損一人,並且受傷的士兵們也都被敷好了葯的分上,並沒有為難被俘的匪徒們。
不用審問匪徒,岳霆等人就找到了被劫的兩個車廂,其中那一車廂的古籍都零零散散地丟在地上,被夜風吹得呼啦啦作響。
岳霆無奈地輕嘆了一聲,覺得這樣的場面,沈君顧看不見倒也是為了他好,否則肯定忍不住要衝回去把那些輕慢國寶的匪徒們暴打一頓。
「把這些書都收攏一下,要輕點,注意力道,別扯壞了。再看看周圍哪裡有沒有漏掉的。」岳霆仔細吩咐著。
還好最近都沒怎麼下雨,地上都是乾的,就算是掉在地上也只是書皮書頁上沾了點灰,拍拍就好了。那些楸木書盒也大半被摔成了幾片,好在都是榫卯結構的,也就只有少許被真正摔裂,士兵們拼一拼就恢復了原狀。
岳霆幫忙整理的時候,有士兵過來好奇地問道:「岳大哥,沈公子人呢?」這些士兵們年紀都和岳霆差不太多,但因為吃了岳霆拿的滷肉喝了他拿的燒酒,就自動自發地都叫了聲岳大哥。
「哦,他喝喜酒去了。」岳霆隨意地應道。
提問的士兵聞言一怔。喝喜酒?這荒山野嶺的,去哪裡喝喜酒?
岳霆卻是在煩惱,沒心思安撫士兵們。他現在歸攏了這些書直接就走也可以,但沈君顧不在,他也不知道這些書有沒有疏漏,萬一丟了一兩本,那死腦筋的沈君顧非要再回來找可怎麼辦?再回來可就沒現在這麼容易了。
岳霆又仔細看了眼楸木書盒,發現書盒蓋上都刻有該部書籍的書名和所屬部類順序,便讓士兵們按圖索驥,按照書盒來找書。士兵們都是識字的,倒是不難,就是因為夜色已深,怕點火會燒到書,只能借著不甚明亮的幾盞電燈來辨認書名,很費時間。
可是就算再費時間,岳霆也沒催他們,他也知道這種事急不得,只能安排足夠的人手去站崗放哨,一旦有異動就會有人示警。
熊七在幫過忙之後,就悄然離去了。余府那邊的情況,他雖然嘴上說不關心,但實際上還是放不下的,見岳霆這邊塵埃落定,便快馬加鞭地趕過去了。
子時剛過,岳霆等人還在埋首核對古籍的時候,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。岳霆心生警覺,沒有預警並不代表著沒有危險,也有可能是站崗放哨的士兵被人解決掉了。
他一個手勢,所有士兵齊刷刷地放下了手中的書,拿起繳獲的槍,訓練有素地對準了傳來腳步聲的方向。
從黑暗中走出來的,是沈君顧。他先是愕然地看了眼對準他的一排槍,隨後發現全都是自己人,便不再理會。他的目光全放在了那些古籍上,連招呼都沒打,直接就快步撲了過去。
岳霆鬆了口氣,這小子回來了,他們就省了好多事。
不過他也沒有放下手中的槍,因為跟著沈君顧後面走出黑暗的,正是唐九爺。她的手中拿著一柄手槍,就算整個人暴露在數柄步槍的槍口下,也依舊穩如泰山。岳霆倒也是知道了為何他們沒有驚動站崗的士兵,有唐九爺在,自是熟悉這片區域,可來去自如。
「我的兄弟們呢?」唐曉沉聲問道。
「之前九爺怎麼對待我們的,我就怎麼對待他們。」岳霆回答的語氣十分玩世不恭,他的目光落在了唐曉穿著的紅衣上,再看了眼同樣身著紅衣的沈君顧,戲謔地挑了挑眉梢,「九爺這親,成得還真快。」
一旁曾經詢問過沈君顧下落的士兵聞言風中凌亂,不說是喝喜酒嗎?怎麼是辦喜事了啊!他來來回回地看著唐九爺和沈君顧,這這……分明是兩個男人啊!
唐曉什麼都沒有說,她收起了手槍,施施然地別回腰間,自有一股旁人所不能及的風度氣魄。
岳霆見狀也能分辨得出她的善意,也做了手勢,示意士兵們收了槍。只是還未等他再寒暄兩句,沈君顧就一臉陰沉地奔了回來,朝岳霆一伸手,狠狠地說道:「還給我!」
岳霆尷尬地輕咳一聲,從懷裡掏出水晶眼鏡。還沒等他遞過去,就被沈君顧劈手搶過,呵了口氣,用身上的紅袍仔細地擦了擦,戴在了鼻樑上,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。
視線重新恢復清晰,沈君顧瞪了一眼岳霆,隨後就飛奔回《四庫全書》的書堆檢查。他自然知道時間緊迫,和岳霆算賬不急於一時。
岳霆看沈君顧依舊活蹦亂跳的,就知道他沒吃虧,對唐曉一拱手,誠懇地說道:「有勞唐九爺對君顧多加照顧。」
唐曉勾了勾唇,大言不慚地微笑道:「如今沈哥兒是我的人了,照顧是理所應當的。」
沈哥兒是什麼鬼稱呼?岳霆的眉頭抽搐了幾下,被酸得幾乎牙都要倒了。
且不管這兩人在旁邊如何針鋒相對,另外一邊由於沈君顧的到來,核對《四庫全書》的速度直線上升。當時匪徒們抱著僥倖的心理,每個箱籠都撬開看了,發現都是千篇一律的書盒,也就沒都打開,所以只有最開始的幾箱書散亂出來。
沈君顧掃完一遍書盒,把一些歸類歸錯的改正過來,最後又找出有五本缺漏。士兵們打著燈沿著鐵軌找去,不多時就把這五本書都找了回來。
沈君顧檢查完畢,發現無一缺漏,一直繃緊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。
「擦擦汗吧,省得一會兒風一吹,容易得風寒。」一塊手帕從旁邊遞了過來。
沈君顧這時才發現自己忙出了一身汗,連額頭上都全是細汗。他接過手帕擦了擦臉,一股說不出的清香從手帕上傳了過來,頓時讓他精神一振。
不對啊!聽聲音應該是那個唐九爺遞給他的手帕,怎麼這麼講究?用的東西還要熏香?
沈君顧忍不住側過頭,而一張精緻俊秀的臉容毫無預警地映入了眼帘。
這位唐九爺看上去才十七八歲的樣子,皮膚白皙細膩,目光柔和,壓根就不像是在道上呼風喚雨的土匪頭子,倒像是個貴族的少年公子。
沈君顧之前一直沒帶眼鏡,這還是頭一次看到唐九爺的真面目,離他想像中凶神惡煞的樣子反差實在太大,不禁一下子就看呆了。
唐曉眨了眨眼睛,倒是覺得這獃子落在她臉上的目光很是受用,忍不住勾唇笑了一下。
她這一笑真心實意,與她平日里的冷笑完全不同,如冰雪初化春花綻放。
沈君顧不知道為什麼,忽然心跳加速,耳尖發紅,竟有些不能直視對方。
他連忙別過臉,只覺得臉如火燒。
什麼情況?他這是什麼情況!對方明明是男人啊!他又在聯想什麼!
對!肯定是剛成過親,把他的觀感都混淆了!只要離開就沒事了!
沈君顧深呼吸了幾下,強迫自己平復莫名其妙激動起來的心情,轉頭對不遠處的岳霆吩咐道:「已經全部搞定,我們可以走了!」
對,趕緊走!肯定是這個地方有問題。否則他怎麼莫名其妙地就和人拜堂成親了?
不過,沈君顧看到正在指揮士兵們的岳霆,忽然想起來唐九爺最開始想要娶的,應該是這位仁兄。
沈君顧連忙把心中泛起的微微酸澀壓下,他在胡思亂想什麼?把表情調整好後,沈君顧笑嘻嘻地對唐曉道:「九爺,你想娶的人是他吧?要不要我介紹你們認識一下?」
唐曉眯著眼睛,端詳了一下沈君顧,又打量了一下不遠處的岳霆,像是在比較著雙方的模樣身材。
其實比較來看,岳霆更像是一匹披著羊皮的狼,平時看來非常無害,但此時在夜色下卻剝掉了那層保護皮,盡顯孤狼的侵略本能。
唐曉之前選擇岳霖為成親對象,當然也是看準了岳霆也許能幫一把,但沒想到胡四超常發揮,一個人就解決了所有事端。所以嚴格來講,她的成親應該不算數才對。
可是此時,看到月光下沈君顧一臉期盼著逃出生天的表情,唐曉又沒來由地不爽。就這樣把她當成洪水猛獸一般避之唯恐不及?
沈君顧正想因此取笑岳霆,就看到那唐九爺完美的唇形向上挑起一個優雅的弧度。明明是個善意的微笑,可沈君顧卻在對方開口前,就像是早有預感一樣,背後升起了寒意。
「可是,和我拜堂成親的,是沈公子你,不是嗎?」
沈君顧也分不清這唐九爺是情真意切,還是故意在開他玩笑,不過他依舊是被這一句話說得面紅耳赤。
幸好那邊岳霆在召喚大家上火車,沈君顧這才尷尬地輕咳了兩聲,和唐曉鄭重道別:「國寶一事,多謝九爺相助,沈某感激不盡。」說罷就像是後面有催命鬼似的,忙不迭地扭頭離去。
唐曉看著他的背影,眼中閃過一絲猶豫。
深夜的徐州火車站並不如往日般寧靜。車站之內燈火輝煌,人聲鼎沸,穿著軍裝和中山裝的人進進出出,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逗留。
方少澤簡直焦頭爛額。
若說他一開始還有些敷衍了事,但在他發現沈君顧也被余家幫俘虜了之後,解救工作也做得稍微有些真情實意了。
畢竟他也沒法再找到像沈君顧那樣好溝通好利用的內應了,只能希望余大帥能留沈君顧半條命。
傅同禮急得簡直團團轉,丟的那可是《四庫全書》啊!文淵閣版本的!就算據說文津閣版本丟失的那一冊被沈君顧找了回來,湊齊了一套,但也並不代表文淵閣這套可以丟啊!
再說岳霆和沈君顧都是傅同禮看好的下一代,不管誰出了問題,他都心如刀割,更遑論是兩人同時落了難。下午的時候他們殺死了那麼多匪徒,現在換岳沈兩人陷入敵窟,不知道要受到什麼樣的折磨呢!
想像力豐富的傅同禮一時聯想了許多,就算是被夏葵強壓著躺下休息了一會兒,夢到的不是珍貴的《四庫全書》被不識貨的匪徒們燒得乾乾淨淨,就是沈君顧為了搶救《四庫全書》直接撲到了火堆中,和他父親一樣被活活燒死……
最後傅同禮索性也不睡了,披著衣服起來,就在月台上踱步,時不時抬起頭看向亮著燈的辦公室。那裡面方少澤正守著電話,聯絡著各種渠道,打算通過向余大帥施壓,要回丟失的那車廂國寶。
雖然方少澤給了傅同禮承諾,若是天亮之前還沒有半點轉圜餘地的話,方少澤會親自調遣當地的軍隊拜訪余府,但傅同禮又怎麼可能放心得下?
他已經開始懷疑故宮國寶南下是否是錯誤的決定了,而就在此時,他聽到了黑暗中彷彿有一陣陣的馬蹄聲傳來。
傅同禮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,此時是夜色最濃的時間,晨霧也已經隨之升起,而在濃濃的霧氣之中,馬蹄聲越來越響,直到幾匹馬同時踏破了濃霧依次衝出,馬嘶聲不絕於耳。
看著忽然出現在面前的馬群拉著的兩節車廂,傅同禮覺得自己肯定還是在做夢。
如果不是在做夢,怎麼可能看到丟失的兩個車廂好端端地出現在自己面前?
哦,還有沈君顧和岳霆這兩個小子也回來了,完好無損,果然他是在做夢。
不過有進步,這回做的不是噩夢。
沈君顧從火車上跳下來的時候,看到的就是恍惚失神的傅同禮。他在後者的眼前揮了揮手,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。
「這是……怎麼了?」費勁千辛萬苦歸來的沈君顧,憋著一肚子的話想要跟人吐槽,結果就遭到了這樣的歡迎。他鬱悶地朝跟在他身後跳下來的岳霆問道。
「估計是以為自己在夢遊吧。」岳霆瞥了一眼傅同禮,隨意地說道。他要忙的事情還多著呢,沒空和一時半會兒搞不清楚狀況的傅同禮閑扯。正好他抬起頭,看到了聽到聲響奔出來的夏葵等人,便直接招呼他們找人卸掉車廂前面的馬匹,把這兩節車廂再掛接到專列上去。
傅同禮此時也回過神來,發現居然不是在做夢,一時震驚得說不出話來。夏葵連忙上前扶住他,沈君顧也安撫他們說沒事,沒有一人因此死亡,所有丟失的東西也都在,無一本損壞丟失。
傅同禮知道沈君顧不會在這種事上說謊,吊著一晚上的心終於落回了原處,強撐著的身體一下子就垮了下去,被章武等人攙扶著去休息了。
夏葵在送父親離開時,忍不住朝沈君顧和他身後看了又看,欲言又止,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,抿著唇走了。
而沈君顧則回過頭,看向站在他身後宛如背後靈的唐曉唐九爺,無奈地嘆道:「九爺,你也看到啦,我們安全地到了徐州,真是讓您費心啦!」
「很好。」唐曉含笑點頭,卻沒有半分要離開的意思。
她其實本來想的就是這樣放他們走吧,結果在看到岳霆之後,卻又擔心沈君顧這麼單純,若是之後又被這姓岳的賣了可怎麼辦?不可能誰都像她一樣這麼好說話的吧?
越想越是擔心,唐曉在沉吟了一下後,想到最近余家幫乃是多事之秋,她避開一段時間對人對己都是好事,便遵從本心,一路送著他們到徐州。
看著期盼她趕緊離開的沈君顧,唐曉更是不爽,臉上卻笑著說道:「徐州離南京也不遠,我乾脆明天送你們去南京吧。」
這怎麼行?之前是沒人知道,岳霆也是當事人之一,沈君顧不怕這傢伙亂說。可是現在這唐九爺跟著隊伍一起前進,難保不會被人問出來身份啊!
沈君顧乾笑了兩聲,鼓起勇氣推託道:「九爺真是太客氣了,送我們到徐州已是感激不盡,真是不敢太勞煩九爺了啊!」求了你了!快走吧!
唐曉雙手環胸,看著沈君顧千變萬化的表情,更是起了逗弄之心,一本正經地說道:「那怎麼行?送佛還要送到西天呢!況且你當到了徐州就沒事了?這最後一段津浦路也不是那麼好走的。」
「沒事,我們之前沒有你護著不也挺好的嗎?只要九爺你不親自動手就好。」沈君顧心中有鬼,總覺得周圍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和唐曉的身上,他們因為時間緊並沒有換衣服,只要細看就能看出來他們穿著的是一套的喜服。他見唐曉當真沒有離開的意思,不禁著急地上前一步,打算拉著對方到暗處細談。
可是就在這時,剛剛離開的夏葵去而復返,見狀實在是忍不住地開口問道:「君顧,這位是……」
唐曉聞言眯了眯那雙鳳眸,她早就發現沈君顧的異常,而這個妙齡女子顯然與其情分不同旁人。
心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醋意,唐曉直接一伸手,把沈君顧帶入懷中,朝夏葵勾唇一笑道:「你好,我叫唐曉,今晚剛與沈哥兒拜堂成親。」
夏葵第一時間壓根沒聽到對方說什麼,她剛抬起頭看清楚這人的相貌,在昏暗的風燈之下,宛如踏月而來的俊美仙人,朝她展顏微笑。
夏葵的雙頰,立刻無法控制地染上了霞紅。